黎安友:高耀洁一生缠足身子小 但 坚强勇敢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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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国医生高耀洁网络截图

曾率先揭露中国河南农村地区卖血、献血及采血管理不善,而导致艾滋病蔓延的高耀洁医生,于12月10日在美国纽约的家中辞世,享年95岁。本周一,高耀洁医生在美事务委托代理人—哥伦比亚大学政治系教授黎安友(AndrewJ. Nathan)就此接受本台记者乔琴恩的专访。

被誉为“中国民间防艾滋病第一人”的高耀洁医生生前即便退休,依旧致力于中国农村的艾滋病防治与救助工作,包括照护艾滋病患者及其遗留下的孤儿。然而,这些工作却遭到试图掩盖真相的地方政府的阻碍,当局甚至不许她出国领奖。2009年,八十多岁的高耀洁决定流亡美国,透过写作继续从事艾滋病的防治工作。

记者:您是怎么认识高耀洁医生,并且如何协助她在美国的生活事宜?

黎安友:其实是美国国务院的人打电话给我的,他们说有位难民来到美国,想去纽约,并问我可以帮她吗?她没学过英文,来到纽约后需要住房及开设银行账户,我就帮忙她办理。但每当有什么大问题,在我们需要帮忙的时候,也总会有在纽约的侨胞,还有学生、访问学者等,都会适时地伸出援手……。

我经常会收到这些人的电邮。他们表示,非常景仰高医生,听闻她在纽约,问我可不可以代为联系?我就会请他们把写给高医生的中文信件寄给我,我再转交给她……。就我所知,高医生总是对此表示欢迎,告诉他们她的住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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著名中国问题专家、美国哥伦比亚大学政治学教授黎安友(Andrew J.Nathan)接受本台采访,回忆他本人与高腰洁医生的交往。(视频截图)

记者:高耀洁定居纽约后,都做了些什么?

黎安友:最后大概4、5年吧,她走不了路,只能从床走到书桌,然后坐下来。她身子很脆弱,使用插管式的呼吸器;有护理人员每周7天、24小时照顾,费用来自美国政府(提供给65岁以上人士)的联邦医疗保险(Medicare)。她大多时间都待在床上,这方面来说,可谓非常孤独。但同时,也有很多来自中国的访客到纽约探视她……。

她很专注写作。她写回忆录,包括中国的艾滋病危机、对中国共产党的批判。特别是毛泽东时期,她受到很大磨难……。还有一本是为了中国农民而写的,有关如何拥有健康的性生活,以及如何检查、发现及预防性病。

每当她和我谈及她的忧虑,总是非常担心她在中国认识、照顾及救助过的艾滋病患者及孤儿。 她会给我看那些艾滋病孤儿的照片,有的死了,也有的上了大学、开始工作。她经常挂念这些艾滋病患者,有时说到一半就崩溃地哭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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资料照:高耀洁医生手持”乔纳森•曼恩健康与人权奖”奖状(高耀洁提供)

记者:请问您如何形容高耀洁的一生?她对后人有何影响?

黎安友:她身子很小,而且还缠了足。因为在她小的时后,山东地主家庭还保持这种旧习。但她的个性非常非常强悍,就像是结实、大肌肉的运动员一样。她恪守原则,一生致力于照护及关心妇女和儿童的健康福祉。在这方面,她非常勇敢、强悍……。

作为妇科肿瘤医生,她的职责是帮助癌症妇女,或治疗她们的其它疾病,让妇女能正常生育孩子。她很爱小孩,有一次我给她看我孙子、孙女的照片,她给了我老虎、熊猫样式的毛绒玩偶。至今,我的孙子、孙女都还记得那些是高医生送的。

记者:高耀洁医生留有遗愿吗?她的家人将如何处理后事?

黎安友:她没有留遗嘱或最后声明,但她有本书写完了,尚未出版。她有位来自中国的好朋友,非常忠诚并给予很多帮助,正在帮忙编辑这本书,以期未来能够出版。

高耀洁说了好多次,生命不长就要走了,但这些话也说了好几年,十分长寿。而她的确说过,想把骨灰洒入黄河。但我不知道这究竟能否实现……。她的家人会来纽约,但我跟他们说不要马上来,因为纽约的做法是要走完一些程序,像是让警察移动遗体,锁门……。家属要到遗嘱检验法院领取死亡证明之后,才能依据这份文件取得许可,向警方拿取钥匙,进入房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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